2021-09-14 admin
回眸足洞
廖日春
提起足洞,龙南县许多人都知道在哪,也知道现在与以前是做什么的。但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却知道的并不多。庚子年七月中旬,正逢入伏时令,骄阳似火,应《龙南史话》作者梁晓津先生多番相邀,俩人决定驱车前往足洞,探访足洞前世后因的风采。
足洞,地处龙南东南方向,东江乡境内的深山老林里,离县城约十五公里。
足洞,是个奇怪的名称,曾有在那学习过的同学问过我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后与当地附近的群众聊起这个话题,他说老辈起那里叫脚痛坑,起名的缘由是,从龙定公路料坑段进,沿里陂岽外侧峡谷一直到东江乡与关西镇、汶龙镇交界处止,高处看像一条深深的洞。加之沿途竹木茂盛,掩映小道,溪流顺路而下,周边山岳重重,给人神秘而幽静的感觉。古时的人们常常进去砍柴、打猎或采些山货弥补生活的不足。由于路程远,道路崎岖,走到那里,双脚不伤也疼,所以当地人祖祖辈辈都叫那里为“脚痛坑”。至新中国成立后,国家一穷二白,急需寻找资源来发展工农生产,便派出探矿队来到“脚痛坑”驻扎探矿。为了探矿设备的进入,便修了一条简易的公路,驻扎在这的人们沿用老地名简称为“足洞”。
1958年,江西省根据社会的发展需要,结合本省建设实情,决定在全省开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实行半工半读、勤工俭学的办学方针,足洞一下子变成了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足洞分校。引来了许许多多的农工商学的人员在此学习,促使沉寂千年的“脚痛坑”变得人气旺盛、生机勃勃了。足洞也因此叫“足洞共大”了。至68年,“文革”运动如火如荼,赣南大地也未能幸免,顶顶有名的赣州三中也一分为三,高中部留在赣州实行半工半读,初中部全体师生搬迁到龙南县足洞共产主义劳动大学读书和参加劳动,而小学部的师生集体安排到寻乌县桂竹帽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去了。足洞,忽然间聚集了老中青少和外地人员,这里更像似一处社会,而不是朗朗读书的学校。当然,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由于足洞地处偏远林区,与外部接触相对较少,这里又多了一份宁静,一份自得。
七十年代末,“文革”结束,社会洞朗,“南巡讲话”如一夜春风吹得杨柳吐丝,梨花漫开,足洞也迎来了新生。除了正常开设的农牧渔畜林班外,还增设了稀土冶炼开采专业,并兴办了校办企业一一足洞稀土矿,学校的发展有了长足的进步。到了80年代中期,龙南县考虑到教育的平衡性和高中部的不足,于83年冬将江西省共产主义劳动大学足洞分校更名为龙南县第三中学,把龙南县第二中学初中毕业生和全县农村初中毕业符合条件的生源全部聚集在第三中学就读,参加全国统一高等学校的教学和考试。
历史如烟,往事有趣。学校忽然之间增加了近千的教职工和学生,其热闹景象如蚂蚁入锅,东窜西窜。学校日夜征集组织许多的民工搭建校舍、整治庭院门坪,修建体育设施,改造停车棚、老旧物料仓库、厂房车间作学生宿舍等。一边有学生的朗朗读书声,一边有民工接木上樑声,多种声音交集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首雄浑而又嘹亮的歌声直震苍穹。
有曾在龙南三中上下届读书的同学告诉我,刚开学时,学校的校舍极为紧缺,他们班和另一个班的全体男生约80余人都聚集在原仓库改造的宿舍内,宿舍仅有百平米,床铺床架都是新老松木搭建,上下两铺,日常生活用品及部分书籍放在临时用木头支起的桌上。宿舍不远处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同学们的日常洗漱都在这里,不管春夏秋冬。男女同学们洗好的衣服也顺着岸凉在树枝上,远看,分不清男女服装,没有裙子文胸比基尔之类现代女性时点特征,除非凉晒的棉被,大红大花的,一般是女同学盖的。
学校除了教学和生活环境简陋外,最好的恐怕就是学校的医务室了。
医务室处在进出学校的道路旁的两层水泥楼楼下,两间房,一间药物房,一间诊治房。校医是位中年妇女,剪着短发,脸型如蛋,白晰而又光泽,给人温馨而又聪慧的感觉。平常医务室冷冷清清,难得有人前来寻医问药。
但是,83年仲夏期间,校医室里看病的教职工和学生突然多了起来。过了几天,出现了排队就诊的现象。穿着白大掛的女医生脖子上掛着听诊器,坐在木椅子上一个人一个人在把脉,不时要患者解裤子,脱衣服什么的,做完检查,又要抓药,包好,写清服法、服用时间。显然显得有点手忙脚乱。这情况,似乎把诊所往日的安逸与医生职业的沉静击得粉碎。
后来得悉,原来学校有少数学生不知何故身上长癣了,惹上了皮肤病,或许天气热,群学群宿等原因,很快就传染了大部分的同学和少部分的老师,有些学生身体股肱处还长有疔疮,女学生甚至头发上长有虱子,令人特别奇痒难受。上课时,原本安静的课堂不时也存在移动登子,更换坐姿,抓头发抓身子抚摸屁股的现象。往日里,如果上课时出现这些小动作,主课老师往往走到那学生身边,忽地一教鞭抽在肩膀上,让你疼得七魂魄散,乖乖地听课。
在学校,学习上的艰苦与生活上的青涩似乎很平淡,唯有期盼周末的快些到来才是学生们最要紧的事情。学校离县城约15公里,家住农村的就更远了。学校实行每周六下午上两节课制,课后学生自行邀伴回家。每每周六,同学们最是兴高采烈、眉飞雀跃的时侯,下午课后大家冲出教室,各自回到寝室拿起瘪瘪的布包或以前用过的帆布书包,三五成群、欢快地走向回家的路上。
进出学校,只有一条简易的旁着小溪的土公路可走,千人散学回家,往往路上这头望不到那头,只见人头攒动,尘土飞扬,煞似战争场面,蔚为壮观。
回家的路上,偶有骑自行车回家的同学,大家都知道,那是父母做干部的。其次,平常着猪皮革皮鞋的,那是殷实人家的,着解放鞋与塑料凉鞋的,就是普通人家的了,还有寒冬季节穿着草鞋听课的,恐怕那是时事局限性显得无奈的结果。不管如何,走在回家的路上,骑单车也罢,走路也罢,大家都喜笑颜开,一幅斗志昂扬的状态,因为,脚步的终点,有父母,有兄妹的牵挂,还有帮父母承担一份家务的责任,那怕是去田野拾一筐猪草喂猪,父母也是宽慰的,自己也是心甘的,因为,下学期的费用还等着肉猪快快长膘呢。
时间过得飞快,辣辣的太阳已悬挂在苍穹的中央,正是午时。我和梁晓津先生保持着一种默契,谁也不说肚子饿。一路拍照,一路采风。偶遇从足洞方向出来的人都想搭讪两句,更多更好地多角度、多方位和深层次了解足洞的前世后因。特别是梁晓津先生,岁经花甲,为了拍摄更翔实更客观更具体的矿山和校舍原址风貌,顶着酷暑,爬陡峭的高山,拿着树枝条,拨开荆棘丛生的荒芜之地,一处一处寻找废弃的遗址,寻找昔日的荣光与痛点。这就是一种对历史负责的精神,一种薪火相传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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