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14 admin
稍不留神,便会被带入那段充斥着铁锈与血汗的往事,如今只能通过玻璃窗与指示牌跨越时空的界限来见证和感悟。
伴着轻柔的午后日光,喜欢静静地翻阅着地图,用手指触摸着平面的河川,泛黄的老图纸、整齐的手迹,都是在那个物质并不发达的时代对于严谨的坚守,蜿蜒的黑白铁路连接着村庄与城市、陆地与海洋、未知与文明。
交错纵横,巧夺天工,在探索的路上遇到过极寒,只能紧紧裹住身上的几件布衣,哆哆嗦嗦中扛起了一个又一个铁轨,顾不了肚中的空乏,硬挺着撑了一个又一个夜晚。夏风可以很凉,凉到身上的汗带走了本来的体温,寒风也可以很热,就着烧开的雪照样解渴暖身。只是在这一片看不到人烟的地方,想家才是最苦楚的,衣兜内折了又折几近破损的家书,信上的内容早已滚瓜烂熟,可还是想再看一眼那秀气的行行牵挂。洋人的马鞭总是在黎明时分响起,咆哮中催促着劳工们干活,密密麻麻的图纸精密的计算着铺修流程和逐渐深入的勃勃野心。每天西服高帽的洋人们穿梭于黝黑的布衫中,强力的压迫也带来了工业的文明,本是绿树草原变成了工厂仓库,鹿鸣鸟叫变成了齿轮咿呀。如果扫荡意味着清洗,必然是斩草除根。我们领略着沿途风光时,是踩着前人的后背碾压而来的。
胶济铁路,已过百年。后人寻着原来的足迹,总会用短暂的偏见来窥探它厚重的积韵。无心插柳柳成荫,远处的欧式火车站塔尖上的红旗招展,暗红中映射着夕阳的余晖,汽笛与煤烟配合中传递着交替,谁曾想到,一个世纪,几时的辉煌,几时的暗淡,转瞬即逝,茶余饭后成了人们口中的历史。
我踩在硬石路上,青黑色的三面钟布满了落灰的蛛丝,灰色的站牌出现了裂纹,本是平滑的壁面坑洼填充了半壁江山,电话机的齿轮依旧,只是少了声音与对话,马灯临窗而放,暗淡中不见昏黄。亮堂的会客厅曾出没多少名媛乞丐,皮革沙发、立式书架存放多少针锋相对,只是车站健在,少了些许胭脂烟卷,多了些许沉寂风声。敞开的车站门,矗立的罗马柱,白盘黑针时刻不停,文化与文明通过这铁路与车站如春风般如期而至,商埠与商品乘着这列车,身过果园枣庄,袭着花香,将新奇洒满齐鲁,盖过了那段腥风血雨的日子。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闹市中,只有这座老车站依旧暗淡沉寂,也许,它早已看尽这喧闹与争鸣,与其苟且,不如多一份自在与自由,明智的人自会驻步停留,低下头颅沉思片刻,留给这座丰碑最后的尊严。胶济铁路,只是选择了承担。
2020.11
作者:刘实,山东师范大学学生,《长河诗刊》、《追风文艺》签约作家,南边文化艺术馆会员,已发表数篇文学作品并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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