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16 admin
一次无意的遇见,让我想起了那个已经走远,像风一样的男孩。
前两天去理发,路过火车站。喜欢仰头看马路两旁的树木,喜欢看火车站那两个耀眼的字,红色的“延安”。槐树的枯枝在寒冬腊月的冷风中左右摇曳,少数的枯叶依然紧紧地粘在枯枝上,任凭西风凛冽,不惧寒,不掉落。也许要到来年枯枝吐绿才肯离开吧。多么执着的生命啊,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不由得鼻子发酸眼眶红润,泪滴瞬间随风起舞。
这家理发店经常去,老板小两口很和气。偶尔会攀谈一点家常。那次一进门,迎面而来的男孩着实使我心头一怔,像极了那个像风一样的男孩。高高的个子,瘦瘦的身体,充满忧郁的眼神……我不敢再细看,眼眶又一次泛红了。
那个男孩和他堂哥是我们来原上谋生,和爱人一起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初来乍到举目无亲,我们视彼此为最好的朋友。哥俩的爷爷,和我是同村人,由于饥荒很早就从村里走出去,来延安落户几十年了。那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代,榆林很多人都往有梢(梢,方言,森林的意思)的地方走。走内蒙叫:走西口。来延安,我们称之为:走南路。延安在榆林的南面。
刚开始上网,很多都不懂。都要向他请教。男孩是一把好手,娴熟的打字,熟练的操作,羡慕的很。男孩是我们的上网老师。每次问他的时候,他不善言辞,总是笑笑的。
第一年收获的季节,满心欢喜的算账。毛重,除皮,斤称,件数。我用笔在纸上算,男孩用计算机算。我算好了,等着。一对账,丝毫不差。男孩笑着说:你行啊,真不赖,比计算机还快点,还准!顺便调皮的敲一下我的头。我和弟媳妇就会逗他说:连个嫂子或姐也不叫,没大没小的。他也不说什么,淡淡的笑一下。脸上布满浅浅的难以言明的忧郁。我们都知道,他父母感情不和,母亲带着他姐离开他和父亲很多年。我向来不喜欢问及别人不想提的伤心事。一直缺少母爱的孩子,心里的苦闷有谁能懂呢?
和他堂哥一块干久了,腻了。他想换一种生活方式,离开了他堂哥。亲戚给他找了一份工作,在高速公路收费站干活去了。管吃管住,苦轻。没过多久,一天他堂哥来家里说:烟焖坏了他。我们都啊了半天,不敢相信。每年冬季都能听到烟焖坏的,听着就毛骨悚然。家乡方言烟焖就是碳烟焖,即一氧化碳中毒。没想到又一次听到,却和他划上了等于号。
他堂哥哀叹,如果不离开他,他也许就不会被烟焖。不知道他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后悔?白发人送黑发人,多么凄凉悲伤啊!他还没成家,他还那么年轻,才24岁,那么爱上网,那么爱听音乐,那么爱生活,那么爱风,那么爱……那么爱……
他的名字有风,他像风一样轻轻地走了。还没来得及再回眸,看一眼亲戚朋友,带着无比眷恋走了。
世事难料,世事无常啊!阎王爷的钓竿太厉害,钓上谁谁上钩。现实摆在面前,谁也无能为力。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拥有的,怀念已走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走出理发店,寒风依然凛冽。独自站在槐树下,长出一口气。仰头望着,牢牢粘在枯枝上的枯叶,久久不愿挪动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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