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29 admin
以“小”见“大”
——论《鸡毛》中的讽刺艺术
“鸡毛”,本义就是鸡的羽毛,鸡毛在文本结尾也起到了揭穿金昌焕的冷漠无良的真实面目的直接“导火索”作用,此外,“鸡毛”多以鸡毛蒜皮来形容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儿。细节见人品,小事见人心。作者笔下以金昌焕为代表的一类青年知识分子在小事上所体现出的内在修养,与文嫂口中“‘先生们’将来都是要做大事儿赚大钱的”所产生的矛盾,对比形成强烈的讽刺效果。
一、生活小事见“人品”高下
相比于文嫂房屋长期处于开放敞亮、“人人都可以看到”的姿态,西南联大新校舍特别是文昌焕宿舍床铺摆放,自制“屋中屋”所呈现的封闭隔绝,这种阻隔的姿态体现出一种极端的自我意识,再加上金昌焕等学子认真学完职业学问便缺课经济思想史等所谓“空空洞洞的”课程,甚至在写情书时附赠一个强调重“一钱五”的金戒指,这样将爱情等同于金钱的表现实则是这些青年知识分子物化自我,对青年人身上应承担的时代责任冷眼漠视的直观呈现,
这样的“先生”们哪里会做大事儿?
单以学历论,文嫂是个帮学生拆洗衣服和被子的寡妇,算得上无知。但她为了避嫌,知道“叫女儿隔着窗户喊”取衣物,注意在母鸡高唱“郭格答”的时候赏母鸡一块土坷垃以免打扰学生读书,其养的鸡都在进窝时都“很有鸡教”。反观学生们,公然从人家“姓名分明可见”的墓碑上走过,白衬衫换着穿完反着穿,“在床上挂一根铁丝,什么都挂在这些铁丝上”,不修边幅,甚至还做出借文嫂的鼎罐炖文嫂赖以生活的鸡这样无耻的事情。与其高知的身份不匹配的低劣道德却一路顺风顺水,无知者却拥有高尚的道德情操却一生坎坷,作者通过文嫂和金昌焕二者对比,以平实朴素的口吻达到了极强的讽刺效果。此外,西南联大作为民国时期的最高学府,其学生况且如此,遑论其他的青年学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汪曾祺借文嫂之口表达的“大学是什么,这有什么用,为什么要办它”的关切也是顺理成章。
二、极端自我意识下的“无德”
金昌焕在文本前期出现以“怪”作为典型人物出现,他“怪”在于三点:“一是他所有的东西都挂着,二是从不买纸,三是每天吃一块肉”。把什么东西“都挂在铁丝上”虽然显得乱,但可以理解为个人癖好;而选择裁剪启事、告白等空白处分类待用,而不追时髦购买“灰绿布制的夹子”里夹着的“白色艳纸”,可见其强烈的自我意识。而每天吃一块肉是对“开夜车”伤身的自我补偿,在情书和附带金戒指被公然钉在布告栏时毫不在乎他人眼光的取下收回,搬离寝室的时候也是带走了所有的东西,可见其对自身利益的保护。这种毫不在乎外界眼光的一系列行为明显表现出极端的自我意识,而这种自我意识恰恰成为青年学生漠视外界,拒绝承担时代责任的来源。这种青年不是“五四运动”以来倡导的新青年形象,他们可能自私、吝啬、冷漠甚至无德。他抛开对学生神圣化的理解,通过这样的学生形象来丰富了当时文坛里的青年学生类别,也使青年学生从符号化的神圣角色转而回归到人本身。
三、“知识分子”权利话语的存在
最金昌焕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抓走并吃完这三只鸡,那他是具备处理鸡毛的能力。并且文嫂在学生离寝后进行回收打扫是一个常态化的事情,这便说明金昌焕很有可能是知道文嫂会发现其偷吃的事情。那么他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些鸡毛?而文嫂发现鸡毛后仅仅只是哭泣却从未想过去讨回公道呢?
金昌焕可能觉得这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事儿,并不会影响他的会计工作和入党仕途。而这三只鸡可以说是文嫂赖以生存的基础。这很有可能是由于社会对教育的推崇,对高知分子高等地位的崇拜,底层民众是无法因为缺德这样的“鸡毛小事”儿动摇“先生们”要做的“大事儿”的。
综述以上,汪曾祺擅长于在小事儿方面进行细节描写,并通过强烈地对比突出讽刺部分青年学生形象,这种先进——落后的双重二元对立下的矛盾冲突扩展文本内涵,使文本极富讽刺张力。
作者:侯晴金
笔名:北水
原文链接:以“小”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