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04 admin
诗人简介:庄凌,戏剧理论研究生,2014年在《诗刊》发表处女作,作品见于《人民文学》、《诗刊》、《中国作家》、《十月》、《钟山》、《大家》、《中国诗歌》等刊物;2017年8月入选诗刊社第三十三届青春诗会,2014年10月参加人民文学第三届新浪潮诗会,获2016《扬子江诗刊》年度青年诗人奖、第五届作家网全国高校征文大赛诗歌一等奖,首届华语青年作家诗歌入围奖,第二届中国青年诗人奖等奖项,出版诗集《本色》。
陌生如此清新
BY 诗人庄凌
. . .
走神
让月亮,照人类,也照妖精
打一个盹儿,我就被请到了天上
飞来,又飞走。而人群里
我一直是恍惚的,也是消失的
我愿意,被这个世界一点点忘记
然后又被谁突然想起
我想看看左边有什么,右边有什么
用左边的西红柿,反对右边的小白菜
更多时候,我用左手的指甲
温暖右手里的疤痕
生活常常左顾右盼。我也会坐下来
和自己,好好谈一谈
我想学西施,还想学柳如是
英雄与小人,都踩在我的高跟鞋下
走在阴云密布的路上
我突然亮了一下
我想与一个陌生人在雨水中拥抱
交换彼此的干燥,或烘干的秘密
现在,我在异乡把故乡翻开
看一眼。像看一枚硬币的正面与反面
又一片叶子落了
听闻一个小师弟因病离世
半夜起身
我替他抽了一支烟
喝了一杯酒
人间摇摇欲坠
我记不清他是不是
平安夜给我送苹果的男孩
只记得楼下有个人
喊过我的名字又被风吹走
就像我曾经的闺蜜杨柳
每天她都叫着我的名字
直到她变成树叶落了下来
黄昏
几朵云翻过头顶
就暧昧起来
鸡呀鹅呀,还有白色的羊群
赶往回家的路上
老人在呼唤那些
散落在野外的孩子
河边洗衣服的女人
被流水带走
万物也累了
卸下金碧辉煌
这时什么都模糊起来
我只看见了自己
雨夜
半夜,一场大雨突至
窗子不停地呻吟
梦里欺负我的男人就消失了
影子变成了水
雨声如赶路的鬼魅
我不由得想到那些流浪的狗猫
还有野外的小生灵
我想把它们召唤到
我废墟一样的被窝里来
一起说说
无家可归的故事
君子与淑女
午后走在刚下过一场小雨的湖边
有点小兴奋
突然想给桥对面的陌生人
一个拥抱
我们什么也不用说
也不需要了解彼此的身世
看看他潇洒的身姿与俊朗的面容
就知道月亮的信使
这种天气这种距离刚刚好
陌生如此清新
看飞机
我们把车停靠在
离机场不远的路边
我和他谁也没有开口讲话
只有车里的音乐和时间
在漫不经心的交谈
等待,有点无聊
很多故事就是在不经意时发生
一架飞机从我们的头顶
缓缓地飞过
那么远,那么近
他点了一只烟,仍旧没有说话
又有一架飞机
从我们眼前平静地飞过
他问:“你的烦恼还有吗?”
我看着天,刚才那架飞机
已经悄无声息地降落了
仿佛一切不曾发生
仿佛从来没有飞机
美女与野兽
和朋友去看电影《美女与野兽》
看到一半,我爱上了野兽
白云与流水带我私奔
春天不会播种谎言
我的身体多出了茂盛的蛮力
我知道自己也是野生的植物
一根芦苇,却有着
一片河滩的梦境
不会爱上桃花林中的园丁
也不会爱上收银台前
认真清数零钱的中年男人
哦,野兽
老虎被驯化了
街边上,狮子已经绝迹
鹅卵石
在河边捡到几颗鹅卵石
如头顶光滑的剃度者
它是自己的明灯
打个水漂,溅起几朵小花
心就沉了下去
但那些久远的事物
还会露出水面,被我遇到
一日春光
看见俊雅的书生走在古道上
一转念,就没了踪影
清明时节雨纷纷
新人成了旧人,死去的人
又挤进了松树的队列
那些埋在白雾里的喜鹊啊
它们是否也会压低嗓门
在活人的梦里,叫上一声
位置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团圆饭
爷爷的位子空了爸爸坐了上去
叔叔婶婶搬进了城里
只留下一堆陈旧的往事装满房间
妹妹带着户口本嫁去了多雨的南方
命运像天气一样阴晴不定
幸好弟弟带回了女朋友填补了空缺
哥哥在深圳的车流中越来越没了脾气
他的小儿子刚刚蹒跚学步
围着饭桌转来转去
跑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位置
我有些心慌,坐在凳子上
却觉得自己身在一条
废弃已经的铁轨
老家的电话
父亲在电话里说老家要拆迁了
奶奶的坟也要挖掉
电话两头都空了
不远处的建筑工地
传来轰隆隆的机械声
滴水观音
从花市上买了一株滴水观音
刚刚开花
观音也探出头来
我抱着它上了公交车
车上拥挤不堪
找不到绿色的位置
公交车走走停停
人生兜兜转转
我抱着它,自己也变成了观音
怜悯地看着奔波的众生
原文链接:
本文版权:如无特别标注,本站文章均为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