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蚤货你是不是欠c

 2021-09-04    admin  

读诗要有光

于坚

明永恰

群峰冷冷如阳光下的黑夜

斜坡上  明永恰冰川领着洪流

一直涌到世界之巅

冻结于绝对之白 

尺度消失处 

道始 

神来 

不寻常的朝圣 

令崇高者永怀困惑

最高  是搁浅在顶峰之上

还是秘潜于经文的某一节?

东竹林寺的诵经之声告一段落

隐身云端的剧场拉开阴森帷幕

诸神离座提着落日之袍嬉戏在天空之庭

哦  在那儿  一步不是一个脚印

脚踏实地者永远无法抵达

哪怕揣着荷马史诗  冰镐和

暗藏在各种蓝图中的意志

智慧在焦虑中等着腐烂

英雄必然失败

他们的墓在途中

觉悟到美之虚无的是那些

定居在雪线以下的牧人

他们放下猎刀 

跟着沉甸甸的妇人去大地上生殖

解放炊烟  烧制陶罐  酿青稞酒

哦  瞧那常绿的草甸上

牦牛们低头感恩  千年如此

苍鹰只在坡底的黑森林上盘旋

3/3/2014改

昭宗水库

     ——向R.S托马斯致敬

也许我并没有拿着锄头

只是提着钓鱼竿走向这个水库

甚至也不拿 只是一次次甩着手走到它旁边

我的影子在幽暗的水面漂着  变成了我自己的妖怪

小时候去过 青年时代去 中年去 晚年还将去

就像R.S托马斯 那个追求真理的教堂诗人

认识他太晚 翻译误事 他们总是从表面翻起

有时候我穿上游泳裤衩又脱掉 只是下着决心 

总有一天要下海 但现在不 我还想与底保持距离

噢  折腾一生  灰尘扑扑  我们是否还有归乡的晚年?

它太深 传说每年春天都要淹死涉水者 

夏天它跳上岸吃掉调皮小孩 它并非大地池塘 

一个水库 是谁挖掘的? 谁设计了它的深度 

或者谁的铲子  像建造伟大的游泳池那样 

事先捣腾过糊透的锅底 拆迁了蛇穴和鼠窝

但以后 就像播过种的田野 一切失去控制 

水利事业在一次次深刻的扎根中漏光了

也许当我们熟睡时  它被最高当局带走 

去往万物的营地报到 

标尺失踪 

此物不再是我们防备旱灾的工具  只能说它 

这么深 那么深 深邃如那些活着的死者

如它栖身的山岗  就像他的诗篇 

那些小岛上的威尔士方言 

被谣言流布得深不可测 

仿佛匿名者所为

注:昭宗水库,在昆明西面的山上。我们少年时代游泳的地方,每年都有人被淹死。

当局最近封闭了这个水库,因为害怕担负淹死人的责任。

种植死亡

那小桉树有着铁青色皮肤和疙瘩

仿佛也怕冷 那是少年时代

母亲风华正茂 怀着弟弟

战后的另一只大军刚刚出发 初冬

旗帜在飘扬 歌声嘹亮 推土机驶向郊区

黄昏临近 大地怀抱着一种说不出的黑暗

种下它 就是种下它的归宿 它的死亡

但我们必须把这死亡种下 父亲说

别指望成活 儿子的成长 必须见识这一桩

将来还要种更多 更多的死 更多的亡

我蹒跚学步 跟着父亲 学习种植死亡的技术

这活计很简单的 像古人那样挥舞锄头

低下头用力挖坑 揩去汗珠 然后浇水

埋上土 让太阳去照耀它

2012年7月7日星期六

在香港念诗

    ——为括号书店作

香港的水太浅  摩天大楼和小房间因此

乘虚而入  占领了干掉的岛屿  原住鱼沉下去 

新来的金融升起  灯红酒绿中  一家书店可不好找 

兰波之鳞  藏在威灵顿街一部电梯里  高美莲的

小书店  在粤语英语和南腔北调的普通话之间

卖法文书  就像地下党的秘密接头点  我要执行的

任务  太危险了  穿过中环的汹涌物流  缝隙里的

7点半  钻进一排月台般的书架  为一群自愿出院的

读者 念诗  此时他们已经在核对腕表 在各种帐簿和

复写纸之间  在电脑桌前的转椅上  在烟卷烫到指头之后 

在一轮落日的假眼球对面  讨论A或B的句子太长了

他们珍惜悬置在一个小括号里的  幕间茶歇  我得摆脱掉

一千台自动取款机的白眼仁  我得模仿一条传说中的

剑鱼  刺穿混凝土和玻璃门的海  在地铁站亮出乘车卡

再磨一次 此生又薄掉一层  但诗没有  这些袖珍的韵

已经还原  逃离了滔滔不绝  最近被李金佳和魏简翻译成

法语  更厚了  我只揣着一份  从云南高原带过来

在古茨店香水行和麦当劳之间披荆斩棘 差点儿被

提大号塑料袋的游客撞倒  甩开穿黑制服的小汽车 

就像甩开带鸭舌帽的特务  步子越发矫健  突然跳下

自动电梯  绿灯冻结  没挤进获胜者兴高采烈的队列 

但修改了第48行  增加了三句  拐过报刊亭  朝下坡走 

往南上天桥  避开那个正在发小广告的偷渡客  在物业的

集中营里  开辟出一条史无前例的非法隧道  过后就

无人问津了  后继者要重返  得再次迷路  再次 

披荆斩棘  再次  超现实  其间当了三回说谎者 

旗舰店门口  他们像明星那样问  买了没有?  买了。

吃了吗?  吃了。 上哪去?  置地广场。没好意思说出

实情  我担心他们起疑  扣留通行证  那些短句已经

过期  提及一次旨在落伍的飞行  鼓吹怠工  2

是今天的暗号  当它在电梯间的绿色小框里跳出来 

铁门就会打开  读诗要有光  就有了光  (书店) 

满室生辉   一群昂贵的书呆子  哑哑地望着我  正像

战友在等候  盗窃密件归来的战友  有些紧张  我不确定 

这些将要被破译的密码  是否在转运的途中  由于周折

不断  早已变质  白昼的营业令人疲倦  喝口水

开始读第一首  但愿这不是一个绝望的时刻

2011年12月12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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