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05 admin
对于中国女性意识的苏醒,其实国人们都应该是感到欣慰的,按理说以礼金和家庭背景来衡量男性价值的时代就快要过去了,以女性性行为次数和性伴侣个数来衡量女性价值的时代也快要过去,但是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过去。
这边疫苗事件还没有落幕,公益圈的性侵事件就炸开了锅,许多公益事业的领军人物纷纷被指涉嫌性侵,公益与性侵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大家就已经按捺不住了,一个是扶贫助人,一个是欺凌妇女,更何况这种事件还不是一件两件,已然呈井喷式爆发了,可见事态严重。
与此同时,许多媒体人也都纷纷站出来说话,足可以见到中国社会的女性已经有勇气站出来了,但是我们站出来在批判行为的时候,我们到底在批判什么。
一、是侵犯还是“性”侵犯
首先我们在评论中会经常看到一些情绪化很强的言论,理所应当,大众是期望站在正义的一方作为受害者应该站出来抨击对方的行为,但是对于大众来说,我们声援受害者的落脚点在哪里,个人觉得,应该在“强迫女性意愿”这个点,而不是“性”这个点上。
福柯在《性概念史第一卷》里表达过一个观点,“性”在某种意义上是社会教育构建的,性行为在当今已然不是简单的繁衍行为了,社会却依旧将女性物化,由此成为繁衍后代的载体。
对于事件,其实明确的应该是两点:
一、存在侵犯行为的人,是需要受到法律严格惩处的;
二、在面对侵犯行为,女性要勇敢的说不,必须为自己的个体负责。
举个极端的例子,如果是女性在同性之间的触摸,很大程度上也只会被判定为侵犯问题,女性会直接说你别拉我头发,或者别再推我了。男性与男性打架之间的触碰,或许也只是侵犯问题,男性会说,你不能推我,你别踢我。
女性面对同性之间的侵犯,可以勇敢地说“不”也是可以的,面对男性也应当如此,个体应当为个体负责,社会任何成年群体要求自己被特殊保护起来其实是一种弱者心态,除非是老弱。
受到特殊照顾其实无异于一种特殊的歧视,所以女性面对侵害,应该站出来,而非要求异性必须远离自己周围。
所以在这里我们所理解的是异性之间表达好感可以,但是在女性说拒绝之后再继续下去,就是侵犯,这就超出道德范畴了,既然超出道德范畴,就是法律范畴了,既然如此判罪判刑,避免侵害也是合理的。
但我们发现大众在批判整个“性侵”事件似乎已经偏离了方向,已然开始从批判个体违背个体意愿、批判社会体制以及和监察失职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大众开始在批判男性这个性别群体侵害女性群体了。
二、是保护女性个体还是保护社会公有财产
按福柯的理解,一旦社会产生“性侵”事件,社会舆论爆发的原因不是在于“女性意志受到违背”,而是在于社会的共同财产没有遭到合理分配而是被人以违规的手段侵占了。为什么异性之间的触碰,就会被列为“性”侵犯,这在思路上是不是也是社会女性被物化的一个表征?
社会在男女问题上,整个话语体系的最大问题在哪里,就在于对女性的物化上,大家都说对女性“物化”,到底怎么物化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之前的女德讲座是极端现象:女人的贞操是留给丈夫的最好的礼物。
女性从原先的一个个体,变成了现在“浑身都是宝”的一种物态,就是人的异化。
顺着这种思路下来,“性”侵事件中“性”成了重点,而女性作为一个个体的意志“是否被违背”反而成了其次,而媒体的导向一下子就成了我们该如何防范“性”侵。当然我们说女性有自我保护意识这个是十分合理的,但是设定某些区域不能让陌生人触碰说到底是一种文化形态上的保护。
就比如说我国内曾有人提出的男女之大防,见面都不能见,手都不能碰,那么是否在古代防范性骚扰就要防范异性触碰手的,可见“性”概念,本质上并非是固定的,是极具社会特色的,那么我们要警惕的,是这种社会中潜移默化的自我物化思想。
由此作为没有性行为的女性不管美丑,都是有价值的,在物化女性的社会,本质上女性和皮商品是类似的。经历过性行为,就成了“被用过”,性行为的次数决定着女性贬值的程度,次数越多,程度越大。
一旦有漂亮女性和外貌不那么出众又家境平凡的男性在一起,网络上一定会有一句评论会说这个女性是“找老实人接盘”,这句话其实就是把漂亮的女性描绘成了奢侈品,一个普通人在用奢侈品,别人一定会问,是否是二手或者是假货。
那么,社会一旦将侵犯定义成了“性”侵犯,女性便自动成了在“性”层面的服务方,而男性自然而然就成了获取方,这样的设定使得没有侵害行为的男性都获取了原罪,而女性都自然而然成为了有价值的物件。
这样在表面上是在保护女性,实际上是在圈养女性,进一步认可了,女性作为社会公共财产或者家族财产是需要等价交换的,男性只有通过不断的努力和付出才能从在市场或者是家庭中购买女性,社会的人作为商品实现了价值的最大化。这正是福柯所言的维多利亚时代的情况,当然也是我们国内长久以来的情况。
这虽然保证了社会经济最大化发展,但是对人的异化也是很直接的。
男性本身不是人,其本身的经济能力代表了他,而女性也不再是人了,其本身的身体作为一种价值代表了她,最后婚姻促成两者的结合或者等价交换,所以婚姻最终成了披着爱情外衣的交易。
由此“性侵”事件下的舆论展现出的大众的攻击性,其实不是在主张男女平等,而是以保护女性的名义在继续物化女性,人们被迫在受害者与迫害者之间站队,自然而然也就走到了两性政治的争斗之中。
三、值得警惕的两性政治
人毕竟是政治动物,但是两性政治或者说性别政治还是需要警惕的。男性和女性一旦虽然有所不同,但是一旦彼此选择站在对立面上,就成了一种利益之争,这就让PUA(Pick-up-Artists)这个群体以及Ayawawa等有机可乘了。
首先PUA并不是全是性瘾者,在大许多情况下他们将男性视为捕猎者,而将女性视为猎物,扭曲地将“性行为”当做男性的一种征服形式。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他们是当下社会一群“女性价值”的捕猎者,倘若和女性发生性行为完全没有社会文化意义上的“价值获取”,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呢?社会上从来没有一批女性的PUA 就是因为没有文化上的价值获取,无利可图也就无法催生出这类群体。而反过来说,PUA对应的反而是ayawawa们。
这个以ayawawa为首的群体主张通过利用女性本身的“赋值”来获取社会资本,本质上也是有利可图,因为女性本身就是被社会赋值的,既然个体价值最终要实现交换,ayawawa们就期望实现利益最大化,这就等于是进一步承认了自己的异化。
那么不管是PUA们还是ayawawa们都是将异性放在了对立面,作为利益争夺者,这可以说也是一种性别政治在社会上扭曲表现,值得一提的,当然这种现象在国外也是大量存在的。
显然对于福柯而言,我们大众也没有脱离这种思想意志,我们的话语中很多就是体现这种权力的意识的,语言作为知识形态的一种,直接体现出权力意识的,比如中国的国骂,国外的F词,都是以性的形式,来实现对对方的侮辱。
这显然展现出的是一种意识形态,就福柯所言是一种话术,那么这种话术该如何贯彻给下一代,如何让全社会接受,福柯说得很极端,就是靠说教,所以在这一点上福柯也是颇具争议。
我们不妨从福柯的思路来了解一下,对于女孩家长们从小就会说,除了私处,很多地方都是不能给别人碰的,在欧美可能是胸部,在亚洲或者更保守的地方可能会涉及到更多部位,管教严格一点的家庭会对女性说,你要自重,身体任何地方都是不能给别人碰的。在明清的时候甚至女性都不能被看到。
这都是社会默认的风气,没有人会问为什么女性这些部位不能让别人碰呢?大家会说当然是为了保护女性了,女性不懂事会让变态占了“便宜”,警惕危险是必然的。
性的构建是从“警惕”开始的,女性只是不断地被家长警惕、被社会警惕这样的危险性,她的性行为是有危险性的,女性内心可能会有不同程度的警惕性,但是一旦遭遇到真的有变态的男性试图触摸这位女性,或者女性看到有类似的新闻出现,那么女性自然而然就开始警觉起来,反过来,她便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是有价值的,不然男性为什么要触碰自己,由此家长的说教被强化到了女性个体身上,女性自然而然成了这种女性物化意识的载体,整个意志形态的贯彻也就实现了。
"碰不得"的深层意思是家庭之外宗族之外的“陌生人”碰不得,这个包括除父亲之外的所有男性,只有价值达到等价交换时才能够实现彼此的接触,这就和厂家花钱做了一个包,人们要买,得付钱,有些商家甚至觉得要看要摸都得付钱,不然就是盗窃或者抢劫一样。看似等价交换很合理,其实恰好是在表明人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可以被价值定义的商品了。
商品价值取决于社会,而不是取决于你个人的彼此欣赏,这就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了。
所以有句话叫做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那么女孩怎么交男朋友呢?这个就是问题了,女孩交了个男朋友,那么女孩说,我喜欢你,你可以碰我的胸部了,于是这个男孩碰了。之后女孩和男孩发生了性行为,通常情况下,男性就要对女性负责了,很多时候,不是感情问题,而是性的问题,女孩已然将赋值在了自己身上的“价值”给了你。
而一旦出现所谓的“渣男”,或者欺骗感情行为,女性则很容易被社会认为是活该,是廉价,cheap girl等,很多时候家长和亲戚也会指责女孩的行为不检点,并将更为直接的例子说给女孩听,女孩保护自己避免怀孕和伤害自己身体是一回事,但社会为了使得“荡妇羞辱”变得更合理,必然要将"无效性行为”与未婚先育、性病等等联系在了一起。
自然而然,那么社会对“无效性行为”的“攻击性”就此产生了,和女性发生无效性行为的男性被视为抢夺父系家族财产或者说社会公共财产的恶棍,而倘若女性最终和男性结成婚姻关系,父系通过接受彩礼的方式最终将女性交付男性,女性的赋值便正是转化为实际财富,交易就此也就完成了。
由此侵犯一旦被坐实成了“性”侵犯,社会设定或者虚构的“性”就成了实际意义上真是存在的性。
在这种意识下,女性那么一旦受到侵害,她内心所受到的创伤和打击肯定就远远超过一般意义上的侵害,这不仅让女性觉得自己的价值被侵害了,更重要的是自己由此变得廉价了,自己或者自己父母多年积累的“价值”就这样被人随意地夺取了,由此思想上压力更大,甚至造成不可逆的创伤。
反过来讲,男性在这种教育下思想也会形成一种扭曲,“我只要努力获取社会地位,就能触碰女性,用特权或者利益来换取女性身上的价值”,由此培养出来的就是酒桌上的一群肆无忌惮对女性侵害的权贵们和在机构中潜规则女性的上层。
所以拥有许多性经历的男性反而成为了魅力的象征。这个问题说明了什么,说明这种女性被物化的现实是一直存在的,而且还在不断被贯彻的。
因此,两性政治归根结底就是一种男女作为不同群体展开的利益博弈,其受社会文化影响很大,一旦整个社会将女性视为财富,将男性视为性的发起方或者单一享受者,这就促成了社会潜意识上的买方和卖方。
由此两性政治在这样的社会情况下也就促成了物化女性的市场机制,由此为了进一步维护市场机制,一些社会议题例如男性该如何被制约,女性该如何拥有更多活动空间等等就被提出来了,但是这样的讨论基本上也就是建立在女性被物化的基础上的,这也显然是我们在这场国内的Me Too运动中应该警惕的。
我们口口声声在反对性侵,但却进一步物化了女性,显然是值得反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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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歇尔·福柯《性经验史 第一卷》
PS:
不知道对于这个事件和福柯的观点,你们怎么看,欢迎在评论区留言
豆瓣两部中篇:《霜墙往事》、《在皮卡迪利》都在豆瓣上架了,欢迎各位前往阅读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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