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06 admin
人生如此,
浮生若斯。
他,陈十二少。南北三间中药海味铺的少东家。
她,如花。倚红楼的红牌阿姑。
他,若月,如梦如幻。
她,似花,若即若离。
也许是前世的姻,也许是来生的缘。只消一眼,他们便彼此心许了。
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情深。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和许多坠入爱河的情侣一样。为了讨她欢心。他送她芽兰带、绣花鞋、襟头香珠、珠宝玉石、胭脂匣子……甚至送她花牌和名贵的铜床。即便是最大方的恩客也不会这样做。
她也没有让他失望。谢绝了所有的恩客,将全副的心神只放在他的身上。
他们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叹人间,美中难足。
她满心欢喜地去陈家提亲。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只求屈居为妾。然而,她忘了。世代虽有纳妾之风,却无容青楼女子入宫之例。
她四顾茫然,举目无亲。
满目繁华何所依?
他,挺身而出。
为了她,他放弃了南北三间中药海味铺的少东家的身份,放弃了和她指腹为婚的表妹淑贤,放弃了……
只要有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他为她去学戏。
上天就是那么无情。那么喜欢捉弄人。
他在戏班里做着最低贱的工作。长久一来。一直没有机会登台。渐渐地终日郁郁寡欢。
她,往昔:邀人傅粉粉,不自着罗衣。而今:门前冷落鞍马稀。
贫贱夫妻百事哀。一点意见便会闹得鸡犬不宁。
他脾气日坏,为了消愁忘忧,深染上了烟霞癖。
前路茫茫,烟花地怎可永踞?
“你才二十四,戒了鸦片,与那烟花女子分手。回家既往不咎。”
“是啊,二十四,多么年轻”
世人且以为爱情只不过是一种风俗。
他退缩了。从前的誓言化作了云烟。
情像火般灼热,怎烧得了一生一世?
男人啊,负情就是你的名字。
情始情终,
缘生缘死。
谁知?
谁知?
该来的终究要来。
三月八日,他如期而至。她穿上了最好的衣服。一件浅粉红色宽身旗袍,小鸡翼袖,领口、袖口、襟上绲了紫跟桃红双绲条。整个人像五瓣的桃花。煞是好看。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哭了。这就是男人。貌似强大,实际上比女人还不堪一击。她好言相劝着。
想到心爱的男人将和别的女人交杯合卺。从此,她将与他擦身而过,道左相逢。她不忿。那一刻,她的心邪恶了,无端的邪恶。自己得不到,谁也不能得到。
她殷勤地端来了混有安眠药的美酒。但遇酒美,况逢花新。他没有怀疑,连饮了三杯。
当着他的面,她吞下了鸦片。
“如果你有心,真心——”
真心,一个痴心女子以死相许,你何以为报?
“三八七七,我来找你”
她把那胭脂匣往颈上一挂。这胭脂匣是信物。是他们来生再见的信物。
他拿起了鸦片,她的心终于放下了。
然而,他并没有为她殉情。
可惜这一切,她看不见了。
情真情痴
何许?
何处?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至。
日日思君未停歇
三八七七,如花来了,她还是那么好看。依旧是一件浅粉红色宽身旗袍,小鸡翼袖,领口、袖口、襟上绲了紫跟桃红双绲。不一样的是,她是鬼,一个只有七天期限的鬼。她来寻找她心爱的男人。
“十二少,老地方见。如花”
她心爱的男人,如今的十二少,他,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个苟活于世,满脸褐斑,牙齿带泥土颜色的,即将入棺材的老烟鬼。
也许……
也许……
也许……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昨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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