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14 admin
1. 这个春节我不是一个人过的。 腊月二十七忽发重感冒,接下去的几天我一边吃药,一边绣花,一边在QQ上跟一位家里出了变故的残疾朋友交流长谈。 除夕夜我都在看春晚的同时赶工绣花。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亲手为西西姐做一份新年礼物!西西姐逢年过节不忘寄礼物给我,我搬家的新轮椅都是她送的,而她每年只有春节才回来一次。正月初四的凌晨,十字绣抱枕终于完工,第二天我把这份耗费两个月时间一针一线制成的、刚刚洗净冒着水气的礼物,亲手递给了西西姐,然后长舒一口气: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拿绣花针! 2. 初四晚上,独自散步归来,预感已久的状况发生了——忘带钥匙。只有幺姨带着我的备份钥匙,但表哥这会儿联系不上幺姨,他又在加班;我说,我到附近的刘姐家借宿一夜。 我就坐在家门口的寒风中等待刘姐来接我。回想起昨天我的生日,万州休闲群的群友们在火锅店聚会,尤其令我开心的是我的几位残友也专程来参加。我们三台轮椅并排坐在桌子一侧,服务员上菜时我想让开一点,才发现我今天出门为了省事没带轮椅,我坐在凳子上是动弹不得的。那时我意识到,离开工具我们都仍然是命运的囚徒、是背负沉重躯壳的人间流浪者;而哪怕是这般出行不便、哪怕上下出租车需要人抱,残疾朋友们还是努力地走入社会。 大约一小时后,刘姐从下面南站气喘吁吁走上来。得到消息的幺姨也坐一辆摩的为我送来钥匙。我回到温暖和自由的小窝了。 3. 初五晚上正吃饭,田姨敲门。“妹儿,过年了,我送你一个红包。”她第一句话震惊了我。邻居们对我多有关照,但萍水相逢给我压岁钱,却是头一回!田姨把红包强行按到我手里:“听我说,平时阿姨为你做的很不够,因为阿姨的心很累,每天半夜跟叔叔起床做生意,儿子常常不懂事,我身体又不好,你瞧我经常一回家就关门睡半天。所以,这300元表示我的一点心意,3是我们生意人的吉利数字。” 我眼泪奔涌而下,端端正正地鞠躬再鞠躬,田姨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后来我洗了碗,总感觉于心不安,就锁上门,揣着钥匙、手电和300元钱去田姨家。她门口挡着一堆竹篾,我拖开杂物让轮椅挤过去,使劲拍打着卷帘门。田姨开门惊讶地问我有什么事。我说:“阿姨的红包我收下,钱却不能收。您那年帮我钉纱窗、母亲节给我送草莓,对我已经是巨大的帮助和感动。你家人口多,钱你自己留着,我还有过年政府发的慰问金。” 田姨蹲下身子,双手握住我的双手说:“他们是他们,这是我的心意,不一样。像5号楼的黄阿姨经常推你出去买菜,那才是更大的帮助,因为最难做到的是照顾你。还有你爸爸妈妈,和他们多年的付出相比,我所做的太微小,微不足道。你快回去,路上黑漆漆地万一摔着,我可更愧疚了。” 愧疚,微小,田姨反复提及这两个词。我手拿她送的红彤彤的红包,觉得是捧着世上最珍贵的荣誉。 4. 春节七天假的最后一个下午,刘姐开着她的电瓶车拉我去江南新区兜风,她说要实现她许下的承诺。我们沿初吐新绿的南滨路而行,在畅快的大风中拍江上的桥梁、望对岸的市区,往返48公里。返回时刘姐去看望了一下她的爸爸,前几天这辆电瓶车还载过她爸爸去医院透析。“每周两次透析。爸爸是尿毒症,治不好的。”刘姐说。车子默默驶入城市钢筋水泥的夹缝中…… 回到家,我又着手帮九池流浪狗基地联系招聘人员。2014年的春节便这样结束了。这个“年”感觉过得不同往常,我虽仍是一人在家度过,却又仿佛不是属于一个人,我心里放进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更大的一片天空。 [ 本帖最后由 苏相宜 于 2014-2-19 22: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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