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臣服西无最 全文无删减

 2021-10-01    admin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32 编辑 <br /><br /> 小弟弟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的小弟弟吹着小喇叭,在那里滴滴答;一边吹一边美,鼓嘟起小嘴巴,十分可人。只是梦境的背景模模糊糊,似乎是在农村某个村落,又似乎是在城池中那个家。 回忆当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有两个家。一个家在农村,即北京市郊房山区长沟乡东良各庄;另一个家在京城内,住在和平门外虎坊桥九道门坎4号。农村的家是老家,有自己的院落,有自己的房。城里的家是客家,一间十几平方米小屋,是人家的,每月要缴纳房租。 曾祖母 祖母 母亲和小弟弟住在老家,有地几亩,母亲是劳力,祖母是帮手。我与父亲住在客家,父亲在街口摆烟摊谋生,我卖报,我是帮手。农闲了,母亲会抱住小弟弟从老家来客家住些日子。 小弟弟长得非常可爱,身体很结实,沉甸甸的,我伸手去抱,抱不动他。母亲也拒绝我抱,怕我把小弟弟摔着。小弟弟躺在床上,大小腿分明,圆溜溜的,上下两节;两条腿四节,四根白白亮亮的小藕棒。小藕棒经常蜷起来,用两手搂住抱住,啃藕棒头上的小脚丫。 家里玩具。我拿起一包香烟当玩具,在小弟弟眼前晃来晃去,别 别 别,着急的父亲突然口吃起来,怕我把香烟盒弄脏弄坏。聪明的孩子自己会玩耍,没有玩具自己找玩具。天棚的左上方,有一片蜘蛛网塔灰,在那里动,在那里飘。小弟弟望着看着笑着,攥紧两个小拳头,用力地蹬,使劲地踹,用以表示他的惊喜……更让人称奇的是,一蹬一踹的小弟弟,整个身子在移动……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什么塔灰,而是一个彩色的气球。我拍着手笑,母亲抿着嘴笑,爸爸咧着嘴笑,小弟弟是全家人快乐的宝宝! 小弟弟有两个小酒窝,不笑是浅酒窝,一笑是深酒窝。前来喝酒的人,络绎不绝。先是左邻的大姨(他的男人给马连良包头),后是右邻的小姨(他的男人是妓院的喊堂,她本人是老鸨),她们都是喝上一两口就走。喝得最多的是房东的大女儿,我们管她叫大姑,她总是左边喝了右边喝,不喝醉了不走。本来就长得好看的大姑,一醉就面如桃花,好像春天就在小弟弟与大姑之间。小弟弟认人只让家里人抱,不让外人抱。唯一的例外,让房东的这个大姑抱。小弟弟是整个4号院的宝宝! 九道门坎(门,户之意也;坎,洼之意也。九个门户,进门就得往下走,是洼地上建筑物)。南北小巷,只有北口,没有南口,是一条死胡同。走到南头要略往东拐,胡同呈“7”字状。全胡同的人彼此都认识,有时候还聚在一起打麻将,彼此见面都嘘寒问暖打招呼。 父亲的烟摊就摆在胡同北口的外面。有时候母亲抱住小弟弟坐在那里替父亲看烟摊,巷口里九个门口里的人家进进出出,都会不约而同地逗弄小弟弟;小弟弟是个灵性十足的孩子,只要你投桃,他就报李,他懂得什么是互动。只要你有了笑脸,他站在母亲双腿上,向你蹦,向你跳,向你笑……于是亲近者不乏其人,抱一抱者不乏其人,特别是那些女人与女孩。没有几天,小弟弟就成了九道门坎整条胡同的小明星。 甚至我夜校(白天卖报晚上上夜校)班上速来不与我说话的几位女生,居然一来二去也成了小弟弟的粉丝,她们毫不掩饰对小弟弟的喜爱,竟然让小弟弟在她们的脸蛋上亲,脸蛋上啃,以至于弄得满脸哈喇子,竟然还是笑盈盈的。 我每次卖报回来,小弟弟的眼珠就会发黑发亮,他知道我是他的亲人。我拿一根鸡毛给小弟弟吹,我吐舌头给小弟弟看,我敲打脸盆给小弟弟听。我决计用我卖报所赚的钱,给小弟弟买一个又红又绿的小喇叭,被父亲知道向我发出警告,那玩意儿不当吃不当喝,不准我去浪费! 父亲这样说有它的理由,烟摊收入无几,我卖报所得更是微乎其微,日子过得十分拮据,每到月头交房租时父亲就发愁,哪里还有心思和财力给孩子买玩具。不过我还是背着父亲买了个小喇叭,在母亲就要抱住弟弟回老家之时,我与母亲耳语了几句,并把那彩色的小喇叭塞进一个母亲即将带走包袱里。 那是一个秋天的早晨,我与父亲送母亲和小弟弟去前门乘火车回老家,父亲搂抱住小弟弟,不知为什么小弟弟不哭不闹但也不笑,大概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回老家,不愿意回老家。小弟弟的灵性来自他的天赋,他在用他的灵性告诉人们,他不想回老家。不管我怎么去逗弄他,他都绷着小脸蛋,不苟言笑,失去了往常那种欢实与喜庆。 父亲去买票,母亲解开怀给小弟弟喂奶,吃奶的小弟弟吃着吃着就睡着了!直到把母亲送上车,襁褓中的小弟弟似乎进入了属于他的梦乡,也就不曾再看我和父亲一眼!没过多久,大概是一两个月吧,(那时候没有手机也没有座机)噩耗从老家传来,说小弟弟夭折了!就死在那天那趟回老家的列车上!事情宛如晴天霹雷,使我和父亲惊呆了,父亲和我处于不可名状的悲痛之中!4号小院与整条胡同九道门坎都处于惊恐之中! 话说那日母亲抱住小弟弟从前门(如今这个位于前门东侧的火车站已经不存在)乘车出发,第一站是丰台,没事;第二站长辛店,小弟弟睁了睁眼睛又闭上了;第三站是良乡,小弟弟突然惊怵地一声哭叫,吓了母亲以及周围人一跳,母亲搂着他,解开怀喂他奶,小弟弟不吃奶;第四站是窦店,小弟弟突然又瞪又踹闹起来,也不哭也不喊,或许是哭不出来,喊不出来,两条小腿就是蹬就是踹,就像一条大鲤鱼在母亲怀里打挺……母亲怎么哄也哄不住他。四下的乘客给让地方,这个说“怎么了!”那个问“是不是不舒服”。有一位乘客还起身去寻找医生。列车员也走过来了……孩子突然安静下来……列车离开了窦店,孩子不蹬不踹了,安静下来了…… 众人以为孩子好了没事了,只有母亲自己知道孩子已经不呼吸了咽气了!母亲强忍住心痛,几次浴放声大哭,但又吞到肚子里去。她必须不动声色搂抱住孩子,否则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列车到达琉璃河,母亲从从容容抱住孩子下了车,走出了车站。往老家长沟走,那是一条乡间土路,需要步行20几华里才能到达老家。 不知为什么,母亲生发出一种幻觉,怀中的宝宝没有死,只是身体有些凉。她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暖活那宝宝,母亲把宝宝搂得更近更贴近自己的心口窝。但是这种幻觉随着宝宝尸体越发的阴凉很快消失了,闭上眼睛的宝宝就是闭上了,再也睁不开了。母亲低下头去,亲了亲那眼睛上的睫毛,亲了亲那对小酒窝,得不到任何反应的母亲,明镜一般知晓宝宝就是死了。死了的宝宝也是母亲的宝宝,所以她要抱住搂住往前走。天空在走,远山在走,秋风在走,母亲在走……她抱住死了的宝宝,她不能扔下自己的宝宝…… 母亲滚下了泪水,因为她知道她明白孩子就是死了……就这样哭着走着,走着哭着,一步两步三步……直走出去十几里路,哭出去十几路……母亲身前是宝宝,身后是那个盛着衣物和小喇叭的包袱……她不曾张望天空,她不知道天空在哪里,她不需要知道……她已经整整一天没吃饭了,她不想吃饭,她不需要吃饭……她要解开怀(怀始终在解开),要给孩子喂奶……她再一次明白孩子死了,她不明白上天为什么夺走了她的孩子,夺走了她的亲骨肉……她该给孩子找到个地方安息,使孩子有个归宿…… 头顶上方飞过去一群黑色的鸟,飘过一朵黑色的云…… 太阳已经偏西,母亲眼前出现一座村庄,村口几棵大树告诉她那是潘庄,庄里有一位父亲的忘年交,母亲找到了那位老人,借了一把铁锹,于村头土岗挖了一个很深的坑。给宝宝穿好衣服,把宝宝平放在坑里,再蒙上干枝与枯叶;再找出那给小喇叭,放进宝宝的手心里。这一切都是在那位父亲的朋友协助下完成的。 土就要往宝宝脸上撒了,一锨一锨地撒了,母亲放声嚎啕大哭,一声声地叫着孩子,一声声叫着宝宝,千不该万不该今天回来,让孩子得不到医治,死在列车上……孩子已经埋葬完了,内疚的母亲依旧坐在那里哭……直到暮色降临 乌鸦落满枝头……年轻的母亲,三十刚出头的母亲,第二天额头出现一绺白发…… 多少年来,我一直不忘那座潘庄,埋葬小弟弟的村庄!我给小弟弟买的小喇叭吹响了!梦境中的地点不是在老家,也不是在京城,应当是在潘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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